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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藥性兇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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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珠忽然覺得趙識微醺的醉態也還挺好, 至少安靜不鬧騰。她讓他張開雙臂,他便乖乖的張開雙臂。

明珠低著頭,為他寬衣解帶。衣服整整齊齊放在一旁, 她望著從他腰間解下的緙絲荷包, 楞了兩秒,然後一並放在邊上。

趙識靜靜站在她跟前, 屋裏的燭光照在他身側,倒映的身影顯出幾分孤獨。他的眼睛也是十分好看的, 既清冷又多情, 漆黑的眼珠直直盯著她的臉, 好像在思考些什麽, 又好像被什麽難題所困。

明珠輕聲細語同他說:“殿下,您以後還是不要喝酒為好。”

這幅模樣讓旁人看見了, 太子殿下的威壓蕩然無存。

趙識似乎沒有認真聽她說話,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的臉,“好。”

酒量不好, 是不該喝酒的。

……

趙識每次喝完酒,睡眠就變得十分淺, 每逢半夜總要被驚醒一兩回。他滿頭冷汗醒來, 酒意並未完全散去, 後腦昏昏沈沈。

他沈默望著枕邊的女人, 眼睛裏透著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情蜜意。

明珠睡覺時喜歡縮成一團, 把整張臉都悶在被子裏, 好像這樣才有安全感。

一張臉被熱氣悶成熟透的桃子, 軟乎乎的用手指輕輕一戳,就會破了皮。嬌嫩飽滿,香氣四溢。

她縮成一團的模樣有幾分可憐, 烏黑的長發散亂窩在肩頸,透著些許懶倦之姿。

趙識的困意已經消退的差不多,他伸手攬過她的肩膀,讓她往自己懷中靠了靠,又忍不住將被子往下拉了拉,以免把她悶壞了。

明珠毫無知覺,枕著男人的手臂繼續睡了。

趙識也閉上眼,休憩了一小會兒。

天光微亮之際,趙識便起了床,穿戴整齊過後不忘幫她蓋好被子,又順手放下拔步床的床幔,擋住了穿透窗戶落進屋子裏的微光。

他今日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辦。

……

大理寺的地牢陰暗潮濕,墻壁漫起濕冷的潮氣,凝結成的水珠順著壁縫滾落。

衛池逾已經被關了快三天,地面上還有未幹的血跡,是上一個犯人受刑後留下來的。

衛池逾倒是沒有被嚴刑逼供,不過他在這裏面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就是了。

江呦利用祖父的身份,又上下打點了看守犯人的侍衛,才有機會能近來看他一眼。

少女已經在家哭過好幾次,眼睛紅腫,她走到牢房外,喉嚨哽咽,“師兄。”

衛池逾坐在角落裏,順著聲音擡眼看過去,他臉上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,“你怎麽來了?”

江呦抹了抹眼睛,紅著鼻子慌慌張張的問他:“你有沒有事?他們有沒有打你?”

衛池逾捂著傷緩緩站起來,他表情平淡,好似從未受過折辱,“我沒事。”

江呦看見心愛之人受了這樣的大罪,就忍不住想要哭,她本不是哭哭啼啼的柔弱性子,只是太心疼他了。

“師兄,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。”

“你不用為我的事情操心。”衛池逾只把她當成妹妹看待,對她沒有任何超越兄妹之外的感情,他說:“你回家,讓你家裏人退了和我這門婚事吧。”

江呦睜大眼睛,淚珠懸掛在睫毛上,過了一會兒緩緩滾落。

衛池逾看著她臉頰上的眼淚,把心早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,“如今我身陷囹圄,名聲盡毀,即便是你先提退婚,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麽。”

江呦擦幹凈眼淚,她不斷搖頭:“我……”

衛池逾這回算計了她,“我的下場不會有多好,你家裏人應該也不願意看著你跟我吃苦。”

江家只出了她這個一個姑娘,當成寶貝寵都來不及,必然不會再將她嫁給一個前途搖搖欲墜的男人。

這也是衛池逾一直都沒給自己平反的原因。

他不喜歡她,不想欺騙她,也不想娶她,過相敬如賓的日子。

他有自己的固執,寧肯一輩子不成家。

“是太子……”江呦像抓到救命稻草,喃喃道。

衛池逾出聲打斷了她,“我知道。”

長痛不如短痛,有些話是一定要說清楚的。

衛池逾說話的氣息聽著有些虛弱,“你祖父會有辦法的。”

只要江太傅去宮裏開個口,解婚約就不難。

江呦忍著眼淚,張嘴還想說什麽,侍衛已經過來催促,“時辰到了,你該走了。”

江呦吸了吸通紅的鼻子,她輕易不死心:“師兄,我過幾天再來看你。”

衛池逾說:“不要再來。我永遠都只能把你當成妹妹。”

他當真是一點幻想都不給她留。江呦心痛的快呼吸不上來,不久前,聽聞太子殿下給她和師兄賜了婚,她只有滿心的歡喜。

以前衛家還很窮的時候,江呦就喜歡上了這個話不多的師兄。後來看他考中了進士,她比任何人都為他覺得高興。

江呦知道師兄以前有個感情很好的未婚妻,可那個女人選擇了更有權勢的男人,他也該走出來了不是嗎?

原來,這麽久過去了,他心裏還是裝不下其他人。

其實江呦偷偷跑來見他之前,就聽見了父親和母親商量要退婚的事情。

她不願意,但是拗不過父母的意思。

……

大理寺,今日來了不止一位貴客。太子殿下興師動眾,少卿以為太子大駕光臨是要提審案犯,忙慌將卷宗遞了過去。

太子殿下掃了一眼,“衛池逾在哪?”

少卿面露驚詫,“在地牢。”

“帶我過去。”

大理寺少卿和衛池逾有那麽點交情,這案子本就和他關系不大,只是既沒有能證明他清白的證據,也沒有能徹底定罪的物證,兩方膠著,只好擱在一邊。

大理寺少卿想了想,還是打算給衛池逾說點好話,“衛大人兩袖清風,賬本上他的名字還有待商榷。”

趙識沒耐心聽他說這麽多,邁著大步徑直朝地牢的方向走了過去。

大理寺少卿跟上前,面對冷臉心裏一狠繼續討沒趣,“殿下,地牢陰暗森冷,您若是想嚴刑逼供,也不必親自動手。”

趙識皺眉,“你待在外面,誰都不許進來。”

眼看著太子殿下已經很不耐煩,大理寺少卿也不敢多說。

一進地牢,迎面撲來濃濃的銹水味。

“衛大人。”

衛池逾緩緩張開眼,好像沒想到會見到他,“太子殿下。”

“衛大人,這幾天在這地牢裏過的可好?”

“尚可。”

幾句淡淡的話,無形中各自都帶著咄咄逼人的寒意。

衛池逾有時控制不住情緒時,也很想面目猙獰同趙識說上一句——奪妻之仇,不共戴天。

他倒不是為了自己在忍讓,而是為明珠才有這重重的顧慮。

明珠沒過過幾天好日子,這輩子已經吃夠了苦,他不想讓她下半輩子還繼續吃苦。

在趙識面前說些洩憤的話,因此惹怒了他,牽連的只會是明珠。

趙識淡定自若靜靜凝視他好一會兒,“衛池逾,你還沒有死心嗎?”

“我死心了。”沈寂了有半晌,衛池逾垂下眉眼,不帶感情地說。

趙識的神情變得難以琢磨,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是嗎?”

衛池逾擡起頭,眼睛紅的滴血,眼眶裏的一根根血線清晰可見,“我和她,沒有緣分,我認命了。”

他咬緊齒關,深吸一口氣,繼續說:“她膽子小,但是性格很好,你對她好一點,她會用真心還給你。”

每說一個字,都是在誅自己的心。

趙識聽完沒覺得多高興,反倒騰起無名之火。平平淡淡的三言兩語將他襯為徹徹底底的惡人。

趙識只肯承認自己在搶了她這件事上是卑鄙的,其餘的一概不認。

“你真是很關心她,都這種時候還對她舊情難忘。”趙識冷聲嘲諷。

衛池逾繃緊的齒關溢出了血,他忍氣吞聲,說著違心話,“她是我妹妹,我自然疼惜她。”

趙識壓根不信他說的話,心裏不是滋味,“江太傅今早便去求了我父親,要退婚。”

衛池逾哪怕自己遭了難,也有心機去算計別人,城府也是不淺。

趙識對他有幾分賞識,他說著話,漫不經心裏透著點威脅,“今天你可以利用自己的前程逼得江太傅退婚,明天我就還能給你再指派一門婚事。”

衛池逾渾身冰冷僵硬。

趙識居高臨下看著他,面無表情地說:“衛大人學識過人,留在京城委屈了你,江太傅又有意提拔你,既然如此,等衛大人恢覆清白之身,便去常州述職,歷練幾年。”

趙識說完這番話,大步離開。

回了太子府,從地牢裏染上的血腥味仿佛還黏膩在衣服上,湊近就能聞著煞氣。

解決了礙眼的人,他心裏也沒覺得多暢快,說不出來的不甘心還堵在胸口。

趙識來的猝不及防,丫鬟都沒來得及同房裏的明珠通傳。

她坐在窗邊,手裏捏著一顆烏色藥丸,是她上次出門時買來避孕的藥丸,只是藥性兇猛,不宜多吃。

她實在找不到機會去廚房裏煎藥,只能先吃藥丸擋一擋。

她剛吃完藥,趙識就推門而入。

明珠的心差點跳出來,反應極快將藥瓶牢牢握在掌心,藏在袖子裏,她起身迎接,聲音有些抖,“殿下,您回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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